接着三灵魄又化为轻烟,冉冉回入灵珠之中。
风小刀这才知道原来无间的七把宝剑正是铸刀材质,而二界争夺的灵珠,竟是三位师祖牺牲自身灵魄封印其内,为待宝刀铸成时,烙为刀灵!
至于无人可学全的无间七绝剑法,只要以无欲心法连系相生、破除相克,就能贯穿成一套完整的剑法,只因千年以来,双无早已分家,才使七绝剑法有破绽。
接下来,他只要在明日中秋,进入玉璧结界拿出其余剑谱,学会双无合招即可。
苏无妒想自己夫妻要退隐,就重新封印灵珠,推由风小刀保管,道:“无间岛主该多担待些!”
风小刀将剑阁所说铸刃六要“炉、火、薪、质、灵、艺”代表事物转述一番,道:“阁主果然有见地,想不到无间七剑就是铸刀材质,得来全不费功夫!”
苏无妒点头道:“咱们就把七绝剑和三灵珠先送到剑阁,至于南疆的『喜爱命树』和巫祆教的『不灭火种』可就有些棘手了!”
风小刀叹道:“刑师兄以为无间剑法不能克制魔君,才会修习邪功,倘若早知道无欲心法可以成就七绝,凭他的才智定能学全,就不会误入歧途了。”
苏无妒道: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,天机不到,谁又能参透呢?”
风小刀忽想到阁主年老体弱,若送了东西过去,定需找人代铸宝刀,说不定阁主会逼迫自己答允婚事,才肯传授绝艺,若是拒绝,不知阁主会如何处置?
他已知道换脸之秘,又该如何面对公子蒻?
小舟已进入无间海域,却没遇上海防巡察,再行半日,天已大白,离无间岛不过半里之距,风小刀正觉奇怪,忽然清风渐暖。
原本平缓而行的小舟剧烈晃荡,四周海水热气蒸腾、不断冒泡,船底不堪灼热,发出嗤嗤响声,二人甚感怪异,风小刀忙高喊入岛切口。
“轰!”
曦白苍穹下,波涛起伏的银潮中,赫然现出一座火烧岛!
无间岛上、耸立千年的掠影峰化为巍峨火柱,绽放炽热光华,熊熊火舌从原本坚固的高峰岩壁不断刺穿奔射出来,又疯狂蚀毁周遭土木岩石,化为熔浆直流到山脚下的海里。
彷如末日般的天崩地裂,一声声爆炸大响传荡在海天间,掠影峰在狂猛火力的摧折下,终逐渐龟裂、融化成赤熔碎岩,寸寸崩落!
二人瞠目结舌,震撼无已,风小刀眼睁睁地看着无间近在咫尺,竟发生惊天剧变,着急地想纵奔海面、赶赴上岛,却被苏无妒一把扯了回来,喝道:“小子不要命了吗?”
忙施一道冰镇符,使小舟化为一艘冰船,免得船底被滚烫的海水烧破,又在船身施了千里一日符,助船奔驰,不到片刻,二人已登上逐月滩。
无间弟子正急如飞蝗地救火,忽然看见风小刀平安归来,惊愕地不敢置信,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,都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诉说惨况——君无言在浮光峰失了踪,而孤焰、花无浪及各派掌门尚被刑无任困于掠影峰山顶。
二人听到刑无任复生都十分震惊,风小刀急道:“君师兄应是误闯浮光峰的玉璧结界,才会失踪,其他人此刻正是性命垂危。”
苏无妒道:“打架拼命就归你,破结界可是我无邪拿手本事!这样吧,你去掠影峰,我去浮光峰。”
二人谈定,便分赴两峰,各自行事。
风小刀不过奔得几许山路,忽听到草丛中传来一微弱呼吸声,他低身探去,竟是菊仙歌受刑无任地火一掌,脸色泛红、屈身蜷缩于土坳间,无力行走,虽未至性命垂危,但此地火石四处飞砸,甚是危险。
乍见这爱恨纠葛的女子,教他满腔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开来,千言万语在脑海中纷然旋转,却是一句也吐不出口,本该转身离去的脚步仿佛被钉在地上、无法移动,四目交投下,彼此眼中尽是爱之情深、恨之情绝,既惊且叹、复杂难明的矛盾。
风小刀见菊仙歌明明受伤,却只怔怔地瞧着自己,不肯开口求援,那迷离凄楚的美眸流露出一丝倔强。
半晌,他终是投降地扶起那柔弱娇躯,掌按背心、输入内力,冷声道:“我为你续一口气,你可走到海边乘船离开,就别再回来了。”
菊仙歌娇躯一软,偎入他怀里,轻声道:“风大哥,你还活着,我真欢喜……”
二人曾有的甜蜜时光、海誓山盟,犹如巨涛般一波波地漫过风小刀心底、无声地汹涌着,他硬是压下翻腾的情仇,涩然道:“你又何必费心来骗我?”
菊仙歌感受到风小刀浑身充满真气地防备着,幽幽叹道:“你现在防我如蛇蝎,我如何能害你?又何必骗你?”
风小刀见她气息渐稳,收了掌,轻推了她,忍心道:“我赶着去救大哥,你快走吧。”
菊仙歌却不愿起身,轻拉他衣袖柔声道:“风大哥,你别恨我好吗?”
即使没有半句解释,风小刀听着她软语央求,仅有的一丝怨怼顷刻间就已经烟消云散,只余下说不出的苦涩沉淀淀地徘徊心头,他怔然半晌,才说道:“我不恨你……我……已经有遥儿了!”
菊仙歌娇艳的玉容一瞬间苍白如纸,颤声道:“在菊园里,我早说你会和路姑娘双宿双飞,你却信誓旦旦地欺哄我,我相信了你,可你果然……果然还是和他们一样!”
剎那间,风小刀心里的伤痛被翻涌上来,再按捺不住地激动道:“你究竟想怎么样?我不明白你!我从来都不明白你!我不在乎被你利用,可你有过一点真心吗?哪怕只有一点点,我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,苦涩道:“我都会万般珍惜,是你一掌断了我们之间的情份,现在却像忘记所有的事!在你心中,我定是又愚蠢又可笑,才会教你三番四次地耍弄!”
“不是的!风大哥……”
菊仙歌反身搂住风小刀颈项,在他唇上温柔一印,止住了他的话才低声道:“只恨仙歌是苦命女子,身不由己,倘若有一天你能明白我、谅解我,我就心满意足了,怎还敢奢求什么?我……我真羡慕路姑娘能够爱你……”
那熟悉的柔情与温触像上瘾的毒药,教风小刀极力抗拒却又节节败退,最后连推却也无力气,只能颓丧地道:“你走吧!遥儿对我情深义重,我绝不会辜负她!”
菊仙歌轻声求恳道:“至少,别恨我好吗?”
风小刀冷冷道:“你真在乎吗?”
在他心中,隐隐盼着她能吐出一个“是”字,甚至只要轻点一下玉首,他就能从此释怀,解开心中纠结,然而她只是低声一叹,就起身离去。
菊仙歌十分清楚,风小刀声坚意决的宣告,其实正透露出他的心防脆弱得如一纸之薄,眼底的惆怅更是情深难忘,自己的话将在他心湖投下无法止息的波澜。
“身不由己?”
风小刀望着蹒跚消失的纤弱身影,耳畔似回荡着软浓轻语,唇间还留有滑柔甜香,心情既沉重又失落。
忆起满园菊色里,她深刻的无助和恐惧绝非做假,不禁迷惘:“难道我真错怪她了吗?她受人威胁吗?若是这样,我定得帮助她,然后……然后……”
想起方才几乎要伸手搂紧她,一个愧疚的念头油然升起:“我真不该再想着与她一起,否则如何对得起遥儿?”
明知不该,可迷惘和遗憾偏偏就像一把火苗在心间悄悄点起、缓缓燃烧,痛得刻骨、莫可奈何却怎么也无法熄灭。